皓月当空,夜静无声。银刃金刀在风中相接,霎时间震响金器轻鸣!尘世风,黑衣人二人劲气横向扫开,便是人腰粗的大树也在刀气掠过后拦腰截断,直接倒下!迎头一刀竟无法取得任何优势,黑衣人心中暗惊,随即手臂一震,将尘世风逼退三步,自己也借力翻身倒退,拉开距离。
借助月光,黑衣人上下打量尘世风。见他年纪轻轻便已有这等修为,心中惊骇又再添三分。但与他的小心谨慎相对,尘世风就潇洒得多。他一边晃着执刀的右手,一边如梦似醒地说:“啊,手都麻了,有没有搞错,一上来就是杀招啊。我是欠你一杯酒还是欠你三文钱啊,要不要这么狠啊!”
然而,尘世风越是这般无所谓,黑衣人心头的不悦就越盛。就在尘世风话才讲一半的时候,他便已后撤半步,同时将冷月刀拉到身侧,手腕一转,杀气再度翻倍!伴随着几乎无法看清的挥刀残影,一道旋转的刀气豁然杀至尘世风面前!
尘世风虽动容,双脚却是毫不迟疑地连点地面数下,整个人就贴在那刀气前方尺寸之距,以同等的速度向后飞退!两次呼吸过后,尘世风就已退到大树跟前,避无可避。却看他忽然转身,脚踏树干翻身而上,正好从上方避过那锐利刀气,飘然而下。他前脚刚一落地,那大树就已被斩断,先是缓缓倾斜,随即轰然倒地。
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,尘世风终于皱起眉头,“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毛病,自己不讲话还不听别人讲话。算了,貌似有谁教过我,碰到你这种疯子,揍一顿就好了。”话音刚落,尘世风转守为攻,脚下一蹬,如飞箭一般直取黑衣人!
但那黑衣人虽然没有料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如此恐怖,然他本来也不认为一刀就足以取他性命。遂在尘世风唠叨的同时,他已再次摆开架势。“塑月斩云!”伴随一声轻吟,冷月刀划出形似新月的刀痕,旋转刀气一连三发,竟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攻向尘世风!
尘世风看在眼里,动在手上。他速度丝毫不减,右臂微抬,直接出手!面对三道乱气,金色短刀无惧无畏,接连变换三次刀路,竟分毫不差将对方刀气完全击散!黑衣人不可谓不惊恐,然尘世风手中刀招却并未因此终结。正在尘世风念叨“名字我忘了”的最后一个字时,他手腕再转,金刀刀路竟出第四变,直向黑衣人胸口而去!
眼看尘世风即将得手,黑衣人忽然转拨刀身,反射月光直入尘世风眼中,刺得他一时看不见事物,进攻节奏竟就被这样彻底打乱。等他目能再视之时,眼角余光却也正好窥见黑衣人挥刀划出满月刀影。黑衣人眼神忽地一冷,手起刀落,伴随一声“盈月破空!”庞大劲气犹如攻城撞木一般轰在不及防的尘世风身上,打得他呼吸一顿,内力尽散,根本无从抵御,非得以肉身硬抗。然而肉体又岂能抵挡此等内力直击?一刀落下,尘世风便口吐鲜血,倒飞出去数十丈远。黑衣人刀气所过之处,连同草木泥花在内,全都被连根拔起,向前推去,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圆柱状的凹痕。
一击废掉尘世风,黑衣人并不因此欣喜,反而是慎而又慎地走向尘世风,如有必要,也可随时补刀。但他每走一步,心中的不安就越盛,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。可当他走到不醒人事的尘世风身边时,黑衣人眼角余光忽然感到了一丝光亮,他全身突然传遍一个机灵,立刻扭头看向旁边——在那里,离箫尘手握火把,早已恭候多时了!
自从尘世风与黑衣人开打开始,离箫尘就不声不响地退到一旁,乍一看是在退避战场,防止误伤。但现在看来,显然是别有他意。果不其然,对于黑衣人而言,离箫尘才是真正的麻烦!那个尘世风反而更像是路见不平的小丑。因此,在看到离箫尘后,黑衣人便不由自主地迈出脚步,逐渐远离了尘世风。
离箫尘面无表情地看向黑衣人,道:“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黑衣人手握冷月刀,不言不语,仍是谨慎,步步紧逼。
离箫尘却似乎对这局面毫不在意,依然说自己的话:“不说吗?那我只好瞎猜了。银刀似月,刀招带月。如此彰显,却又寡言少语,说明你为人谨慎小心,绝不会因口无遮拦而泄露任何秘密。然而你却不知道,你越是谨言慎行,就越会暴露自己的身份。我讲的对吗,六扇门捕快,墨月垂云!”
听到自己的名号,墨月垂云第一次完全怔住,并彻底停止了步伐。但他也并未就此消沉,在短暂的震撼之后,他便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。“没想到,你竟然已经知道了。我该称赞一声,不愧是黑衣少年离箫尘吗?”
“不敢。”
“我可以问一句,你是怎么知道的吗?”
“当然。”离箫尘道,“在正式向‘日月星辰’发出挑衅后,我就尽可能远离是非,走到不会有闲杂人的地方。果不其然,在那之后,就没有任何人来找我的麻烦。这至少说明你们没有我的情报,否则肯定会想方设法前来杀我或缉拿我。如果在这个时候,我放出我就在这里的消息,那么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的,肯定就是六扇门的人。毕竟在中原,唯有你们可以不受地域限制缉拿凶犯。”
“原来如此,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军营的头上。”
“事实证明,我是对的。今晚,你就已经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了。”
“哼,我倒想知道,你打算如何从六扇门的手下脱逃。”
“好问题。不过在此之前,我想问你,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?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落脚?”离箫尘依然面不改色气不喘。
“不过是一处乱山岗。”
“是啊。不过我想只负责缉拿凶犯的捕快或许并不知道,因为你们的努力,无数失去头目的山林匪盗无处安身,最终汇聚于此,惺惺相惜,同仇敌忾。如果让他们知道六扇门捕快在此,你觉得他们会做何举动?”
“你想引此处的强盗来围剿我?”
“不可以吗?”
“人多势众,或许真能让你脱逃,但你要如何通知他们?”
“你知道夜里什么东西最醒目吗?”
“光亮。但你别说你就打算靠手中的火把。”
“自然,区区火把,无法成为烽火,但如果是树林大火呢?”
“树林大火?”墨月垂云面色一沉,随即开始思考——火把想要燃烧便需要油,但要在草地上浇油不仅困难,还有气味,无法隐秘;除了油之外,若是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,那就只剩——想到这里,墨月垂云随即瞪大了眼睛:“你竟然——”
见到墨月垂云这幅表情,离箫尘随即眉开眼笑,“不愧是六扇门的人,反应真快。”话音未落,离箫尘拿火把的手忽然毫无征兆地松开。黑夜之中,星星火苗掉落草地,只在一瞬间,潜藏在草地中的无味火药就已点燃!
墨月垂云眼中只见十数个光点以肉眼无法追踪的速度蔓延向四周,其中竟还有一个点直奔自己的所在而来。当那光电没入自己脚下了以后,墨月垂云才恍然大悟,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逃,就听得土下一阵闷响,强大的力量突然透地而出,将墨月垂云炸翻上天!
腾空半周后又摔落在地上的墨月垂云忍痛睁眼,无可奈何地看着埋藏在各处的炸药一一引爆,随即引燃了草,再蔓延至树,最终如离箫尘所言的成为了树林大火。火光冲天,再瞎的匪盗也能看清这彻夜的通红。不多时,他就能以尚不太灵光的耳朵听到漫山遍野传来的鼎沸人声。
就在墨月垂云试图挣扎着起身时,肩扛着尘世风的离箫尘已经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那对怒得几乎要淌出血的眼眸,还故意用尊敬的口吻说:“好了,预祝捕快大人旗开得胜,缉拿这千百罪人归案。小人我还有事,要先走一步,就不打搅了。”
说完,离箫尘便带着尘世风径直离去,只留下墨月垂云一人愤恨咬牙,仰天怒吼离箫尘三个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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